第(3/3)页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,像是一团火在胃里燃烧。 “啪!” 酒碗被狠狠地摔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 “板载!” “板载!” 周围的士兵们纷纷效仿。 撕毁家书,剪下指甲和头发包在白纸里留作遗物。 有人咬破手指,在贴身的衬衣上写下“七生报国”、“武运长久”的血书。 有人脱光了上衣,露出精瘦的排骨,在寒风中疯狂地挥舞着刺刀。 整个营地,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邪教祭坛。 理智被酒精和狂热烧毁。 恐惧被一种病态的兴奋所掩盖。 他们不再是人。 他们变成了一群等待黎明,然后奔赴死亡的野兽。 这种气氛,比任何战术准备都要可怕。 因为他们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。 一个不想活的人,往往是最危险的。 …… 平安县城,北城墙。 寒风凛冽,如刀割面。 陈峰披着那件缴获的日军大佐呢子大衣,像一杆标枪一样站在城楼上。 他的手里并没有拿望远镜。 因为不需要。 几公里外,日军营地里那冲天的火光,将半边天都烧红了。 那隐隐约约传来的、如同鬼哭狼嚎般的歌声,在寂静的黑夜中是如此的刺耳。 那是日军的军歌《海行兮》。 “海行兮,愿为水中尸……” “山行兮,愿为草下鬼……” 凄凉,悲壮,又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愚忠。 “连长。” 王大柱站在陈峰身后,手里紧紧攥着驳壳枪。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“川”字,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。 “鬼子这是在干什么?” “又唱歌又跳舞的,也不像是要偷袭的样子啊。” “刚才侦察兵回来报告,说鬼子把防御工事都拆了。” “甚至把多余的被服、帐篷都给烧了。” “这田中义一,是不是受刺激太大,脑子坏掉了?” 陈峰冷冷地看着远处的火光。 火光在他的瞳孔中跳动,却点不燃他眼底的寒冰。 他的嘴角,勾起了一抹不屑的冷笑。 “脑子坏掉?” “不,大柱。” “他们这是在做‘死前的祷告’。” 陈峰转过身,拍了拍身下冰冷坚硬的城墙砖。 “这叫‘玉碎’,也就是咱们常说的自杀式冲锋。” “田中义一那个老鬼子,已经知道常规打法赢不了我们了。” “他的飞机没了,大炮输了,坦克也成了废铁。” “他现在手里剩下的,只有那几千条烂命。” “所以,他打算跟我们玩命了。” 王大柱闻言,脸色微微一变。 “玩命?” “连长,你是说……他们要发起人海战术?” 陈峰摇了摇头,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,抽出一根。 “咔嚓。” 打火机的火苗跳动,照亮了他那张冷峻刚毅的脸庞。 他深吸了一口,缓缓吐出一个烟圈。 烟雾在寒风中迅速消散。 “比人海战术更疯狂。” “这叫‘万岁冲锋’。” “不用掩护,不讲战术,甚至不开枪。” “就是挺着刺刀,一群人像疯狗一样冲上来。” “踩着战友的尸体,直到把我们淹没,或者被我们杀光。” 说到这里,陈峰顿了顿,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。 “这帮小鬼子,最擅长这种自我感动的把戏。” “以为只要不怕死,就能战胜钢铁。” “以为只要喊得够大声,子弹就会绕着他们走。” “可惜啊……” 陈峰弹了弹烟灰,火星坠落城下。 “时代变了。” “在绝对的火力面前,所谓的武士道精神,连个屁都不是。” “大柱!” 陈峰突然提高声音,语气变得森寒如铁。 “有!” 王大柱立正挺胸,脚后跟磕得啪啪响。 “传我命令!” “全连进入一级战斗状态!” “把所有的MG42通用机枪,都给我架到一线阵地上去!” “备用枪管准备好,冷却水准备好!” “弹药箱全部打开,堆在射手手边,我要让他们伸手就能摸到子弹!” “还有……” 陈峰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像是屠夫在磨刀。 “让炮兵排把那36门150毫米重型榴弹炮的引信,全部换成瞬发引信。” “不需要打得太远。” “就在阵地前沿三百米到五百米的距离,给我标定射击诸元!” “一旦开火,我要看到一道火墙!” “明天早上,只要鬼子一冲锋。” “我要让他们知道,什么叫‘绞肉机’!” “是!” 王大柱敬了个礼,转身就要走。 “等等。” 陈峰叫住了他。 王大柱停下脚步:“连长,还有什么指示?” 陈峰扔掉烟头,用脚尖狠狠地碾灭。 “把你手底下的新兵蛋子都给我看好了。” “尤其是那个叫栓子的。” “告诉弟兄们。” “明天这一仗,可能会很恶心。” “因为你们将要面对的,不再是军队。” “而是一群失去了理智的丧尸。” “不要手软,不要犹豫,更不要去想他们是不是人。” “只要是站着的,会动的,穿着屎黄色军装的。” “统统给我打烂!” “明白吗?!” “明白!” 第(3/3)页